咏铜雀台

唐代汪遵

铜雀台成玉座空,短歌长袖尽悲风。

不知仙驾归何处,徒遣颦眉望汉宫。


九华安妃见降口授作诗

魏晋杨羲

云阙竖空上,琼台耸郁罗。紫宫乘绿景,灵观蔼嵯峨。

琅轩朱房内,上德焕绛霞。俯漱云瓶津,仰掇碧柰花。

濯足玉女池,鼓枻牵牛河。遂策景云驾,落龙辔玄阿。

振衣尘滓际,褰裳步浊波。愿为山泽结,刚柔顺以和。

相携双清内,上真道不邪。紫微会良谋,唱纳享福多。

唐多令·雨过水明霞

宋代邓剡

雨过水明霞。潮回岸带沙。叶声寒、飞透窗纱。堪恨西风吹世换,更吹我、落天涯。

寂寞古豪华。乌衣日又斜。说兴亡、燕入谁家。惟有南来无数雁,和明月、宿芦花。


溪居即事

唐代崔道融

篱外谁家不系船,春风吹入钓鱼湾。

小童疑是有村客,急向柴门去却关。


永州龙兴寺东丘记

唐代柳宗元

游之适,大率有二:旷如也,奥如也,如斯而已。其地之凌阻峭,出幽郁,寥廓悠长,则于旷宜;抵丘垤,伏灌莽,迫遽回合,则于奥宜。因其旷,虽增以崇台延阁,回环日星,临瞰风雨,不可病其敞也;因其奥,虽增以茂树丛石,穹若洞谷,蓊若林麓,不可病其邃也。

今所谓东丘者,奥之宜者也。其始龛之外弃地,予得而合焉,以属于堂之北陲。凡坳洼坻岸之状,无废其故。屏以密竹,联以曲梁。桂桧松杉楩楠之植,几三百本,嘉卉美石,又经纬之。俛入绿缛,幽荫荟蔚。步武错迕,不知所出。温风不烁,清气自至。水亭狭室,曲有奥趣。然而至焉者,往往以邃为病。

噫!龙兴,永之佳寺也。登高殿可以望南极,辟大门可以瞰湘流,若是其旷也。而于是小丘,又将披而攘之。则吾所谓游有二者,无乃阙焉而丧其地之宜乎?丘之幽幽,可以处休。丘之窅窅,可以观妙。溽暑遁去,兹丘之下。大和不迁,兹丘之巅。奥乎兹丘,孰从我游?余无召公之德,惧翦伐之及也,故书以祈后之君子。


满江红·仙姥来时

宋代姜夔

仙姥来时,正一望、千顷翠澜。旌旗共、乱云俱下,依约前山。命驾群龙金作轭,相从诸娣玉为冠。向夜深、风定悄无人,闻佩环。

神奇处,君试看。奠淮右,阻江南。遣六丁雷电,别守东关。却笑英雄无好手,一篙春水走曹瞒。又怎知、人在小红楼,帘影间。


龙池

唐代李商隐

龙池赐酒敞云屏,羯鼓声高众乐停。

夜半宴归宫漏永,薛王沉醉寿王醒。

思美人

先秦屈原

思美人兮,擥涕而竚眙。

媒绝而路阻兮,言不可结而诒。

蹇蹇之烦冤兮,陷滞而不发。

申旦以舒中情兮,志沈菀而莫达。

愿寄言于浮云兮,遇丰隆而不将;

因归鸟而致辞兮,羌迅高而难当。

高辛之灵盛兮,遭玄鸟而致诒。

欲变节以从俗兮,媿易初而屈志。

独历年而离愍兮,羌冯心犹未化。

宁隐闵而寿考兮,何变易之可为!

知前辙之不遂兮,未改此度。

车既覆而马颠兮,蹇独怀此异路。

勒骐骥而更驾兮,造父为我操之。

迁逡次而勿驱兮,聊假日以须时。

指嶓冢之西隈兮,与曛黄以为期。

开春发岁兮,白日出之悠悠。

吾将荡志而愉乐兮,遵江夏以娱忧。

擥大薄之芳茝兮,搴长洲之宿莽。

惜吾不及古人兮,吾谁与玩此芳草?

解扁薄与杂菜兮,备以为交佩。

佩缤纷以缭转兮,遂萎绝而离异。

吾且儃佪以娱忧兮,观南人之变态。

窃快在中心兮,扬厥冯而不竢。

芳与泽其杂糅兮,羌芳华自中出。

纷郁郁其远承兮,满内而外扬。

情与质信可保兮,羌居蔽而闻章。

令薜荔以为理兮,惮举趾而缘木。

因芙蓉而为媒兮,惮褰裳而濡足。

登高吾不说兮,入下吾不能。

固朕形之不服兮,然容与而狐疑。

广遂前画兮,未改此度也。

命则处幽吾将罢兮,愿及白日之未暮也。

独茕茕而南行兮,思彭咸之故也。


笛家弄·花发西园

宋代柳永

花发西园,草薰南陌,韶光明媚,乍晴轻暖清明后。水嬉舟动,禊饮筵开,银塘似染,金堤如绣。是处王孙,几多游妓,往往携纤手。遣离人、对嘉景,触目伤情,尽成感旧。

别久。帝城当日,兰堂夜烛,百万呼卢,画阁春风,十千沽酒。未省、宴处能忘管弦,醉里不寻花柳。岂知秦楼,玉箫声断,前事难重偶。空遗恨,望仙乡,一饷消凝,泪沾襟袖。


山人劝酒

唐代李白

苍苍云松,落落绮皓。

春风尔来为阿谁,蝴蝶忽然满芳草。

秀眉霜雪颜桃花,骨青髓绿长美好。

称是秦时避世人,劝酒相欢不知老。

各守麋鹿志,耻随龙虎争。

欻起佐太子,汉王乃复惊。

顾谓戚夫人,彼翁羽翼成。

归来商山下,泛若云无情。

举觞酹巢由,洗耳何独清。

浩歌望嵩岳,意气还相倾。


大堤曲

唐代李贺

妾家住横塘,红纱满桂香。

青云教绾头上髻,明月与作耳边珰。

莲风起,江畔春;大堤上,留北人。

郎食鲤鱼尾,妾食猩猩唇。

莫指襄阳道,绿浦归帆少。

今日菖蒲花,明朝枫树老。


子产论尹何为邑

先秦左丘明

子皮欲使尹何为邑。子产曰:“少,未知可否。”子皮曰:“愿,吾爱之,不吾叛也。使夫往而学焉,夫亦愈知治矣。”子产曰;“不可。人之爱人,求利之也。今吾子爱人则以政。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,其伤实多。子之爱人,伤之而已,其谁敢求爱于子?子于郑国,栋也。栋折榱崩,侨将厌焉,敢不尽言?子有美锦,不使人学制焉。大官大邑,身之所庇也,而使学者制焉。其为美锦,不亦多乎?侨闻学而后入政,未闻以政学者也。若果行此,必有所害。譬如田猎,射御贯,则能获禽;若未尝登车射御,则败绩厌覆是惧,何暇思获?

子皮曰:“善哉!虎不敏。吾闻君子务知大者、远者,小人务知小者、近者。我,小人也。衣服附在吾身,我知而慎之;大官、大邑,所以庇身也,我远而慢之。微子之言,吾不知也。他日我曰:‘子为郑国,我为吾家,以庇焉,其可也。’今而后知不足。自今请虽吾家,听子而行。”子产曰:“人心之不同,如其面焉。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?抑心所谓危,亦以告也。”子皮以为忠,故委政焉。子产是以能为郑国。